游雨母山记

210班 段仪

时近清明，云翳稍空，日淡岚中，乍阴乍阳。约巳时，略作休整，始登其山。

入处，石阶窄狭，有竹树环抱其旁，林荫斑驳，曦落石上，映滑苔之青、枯叶之黄，纷纷光影。未几，无梯无栏，杂石渐起；泥道两旁，亦无扶处。余则徒步跻乱岩而行，土微湿润，偶有滑落。山崖之势，时起时伏，时陡时缓，时曲时直。林中竹笋新发，紫叶未脱；虫蚁始出，网犹飘坠。树木修则参天，短不及膝，灌木相间，花草丛生。余自幼少登高，今初睹山间之貌；盖丘中景之异于平地，正如此般。

已而至其顶，顿时开阔，四方之景，尽收眼底。时向阳处适无林木所遮，故见一轮红日悬于天际。岚雾空蒙，望转隐约，浮云脚移，晖耀东起。远目十里，万般晴翠，结天连碧，承日纳曦。衡阳，雁城也；古云“望断南飞雁”，然以今番情景，恐非止南雁，盖群峦叠嶂，亦望不断矣！环此皆山也，左右相结，远近互掩，青葱绵延，阴阳分明，恰如一雾一林隔一山，而山又再隔雾与林也。左瞰有一庙宇，红漆白瓦，圆弧方角，若墙根皆没于山中，而墙身微浮于山间也。右瞰茫茫无端，隐约城乡水田，错落有致，小似指掌可握，其边角轮廓如割将而出也。是时日无遮碍，热气始接，汗稍浸衣。

环望已定，即从对崖下山。对崖则陡，细石密布，无处着脚，亦无处可久居。余未敢下，见友人皆踏石上、走黄泥，方缓步行之。然速缓则滑，速疾反固，后得其要领。既而对崖已下，复登顶，再由向路回之。比及着陆，已头昏乏力、汗出浃背矣。

忽忆李太白《蜀道难》一篇，顿觉此途实微不足道也。蜀道，其山有“黄鹤之飞尚不得过，猿猱欲度愁攀援”之高，其水有“飞湍瀑流争喧豗，砯崖转石万壑雷”之势，则确为“其险也如此，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”也！古人徒步即行遍天下，今者虽拥“科技”，然“科技”二字诚不知何用也？又闻泰、华、衡、恒、嵩，皆石路以缠、缆车以缚，则今人之于古人，未免惰性成灾！可攀危崖者，可成大事者，更有几人？

呜呼！若有朝一日众山悉成坦途，实不知人之征欲、征心、征力，更从何来？！

时公元贰零壹肆年肆月肆日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