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重庆市巫溪县塘坊镇文艺创作组
(上接38期)春月的脸色有点微微发红。
走着走着,突然春月停下了脚步,抬头看着子力。
“子力哥”
“嗯?”
“能听我讲个故事么?”
子力期许的望着春月,点了点头。
“有个女孩子,是家中的长女,从小就很听话,她很幸运的读了书,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早早的去打工,可是她自己知道,父母的能力已经无力继续让她和更小的弟弟继续读书,于是她自己选择了放弃…”
子力心里咯噔一下,他知道春月说的就是她自己。
“回家的她心里其实很难过的,她每天都梦见自己坐在明亮的教室里,听着英俊高大的老师给她讲着课,和同学们嬉戏打闹,一起坐在草地上,一起在阳光在躺着…”
“可是她不行,她必须想着其他的东西,母亲需要她,家里需要她,弟弟需要她…可是她也有需要啊”
“后来出现了一个人,真的像梦中的一样,那么高大,那么有知识,那么细心的帮助我,甚至比梦中更好…”
“你不知道那一刻的她觉得自己有多幸福,多满足,你不知道她多希望时时刻刻见到他,你也不知道她曾偷偷的藏起他的照片…”
“多少次,她找机会和他一起工作,一起学习,一起成长,在面对挫折和困惑时,是他给的鼓励、给她扶持,给她坚持的理由和力量…”
也许是被月光晕染出的朦胧所感染,春月也不知是醉在美景中还是真的深思熟虑过,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:
“子力哥,我,我们可以不只是普通朋友吗?”子力回头看着春月紧咬着唇,眼神坚定而倔强,他眼中没有惊讶,仿佛早就知道春月的心事一般。
子力不忍心告诉春月,或许不久他就要离开了,子力定了定心神,斟酌了话语,转身语气温和地对春月说:
“春月,谢谢你的坦诚,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女孩子,你的求知态度让我敬佩,你比许多女孩子强,甚至比有些男孩子都能干,你应该保持着这种乐观向上、永不屈服的精神状态,去追求能实现你人生价值的东西,我有些事没有告诉过你呢!”
子力不是不知道春月喜欢自己,同时更清楚地知道,自己也喜欢春月,她是那样的朴实无华,不需要去刻意雕饰就已经可以让人迷恋了。但子力清楚的知道,也许不久就要离开塘坊了。如果现在逞一时之快,不负责任地答应她,会伤害春月的,以后她会更难过,他自己也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。
虽然已经想到子力可能会拒绝,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回复了她,春月眼神黯淡下来,心里顿时一空,像丢了什么东西一样。这样的婉拒,让春月一时作不出反应,该继续争取吗?争取之后还是一样的拒绝,那两人的友情还能保持不变吗?如果不继续争取,会不会错失他?
春月楞了几秒,这短暂的几秒却像经历了几个小时。委屈、难过还有羞怯,此刻的春月心中翻腾得厉害,刚刚的勇气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,鼻子一酸,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冒出来,春月强忍住眼泪对子力说道“我,我说着好玩呢,看你,还当真了,哈哈,我,我突然觉得有点冷,就不陪你看月亮了,我先回去了”
说罢,春月转过头,不等子力回话,就一路小跑的离开了,那小手横在眼前,想要无力的遮掩着什么……
“哎…春..”子力扬起手,正准备说着什么,却又无力的放了下来,叹了叹气,无奈的默默走开。
春月趴在窗台上,把头埋在胳膊里,一抽一抽的,她觉得很委屈,也很懊恼,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,为什么会对子力哥说出那些话来,是不是太冒失了,子力哥那么聪明的人,肯定早就知道些什么了,春月越想越懊恼,也越想越委屈。
回到宿舍的子力心里也不平静,想着来塘坊之后的点点滴滴,春月给他的震撼还真不少,同时在她身上学到的东西更是不少,更让他没想到的是,来自城市的他和来自农村的她居然这么合得来,配合得如此默契。
子力回想起和春月的点点滴滴,觉得心里有愧,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成为他战友的女孩,让他心疼的女孩,他们一起进步,一起成长,但想到刚刚婉拒的话会给春月带来伤害,春月这会该恨死自己了吧。
带着满腹的愧疚,子力的这个夜晚,似乎也睡不着了。
十二
过了几天,春月都没有过来找子力,子力也正忙着考核的事情,他来到塘坊快三年了,对他的村官考核马上就来了,所以他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情。
子力觉得自己很幸运,幸运的来到这里,幸运的遇到这些真心帮助他,让他成功的人们。
九月的夜晚,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,劳作一天的人们早已进入梦乡,静得只剩下争先恐后的蛙声一次次划破夜空的宁静。
当时放弃城市的五彩绚烂来这里后,看到这陌生的一切,子力曾经想过放弃。可来这两年多,子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迷上了这里,也许是从培训班里学员们满意的笑容、或是栽秧酒热烈的氛围中、或是土豆丰收时发自肺腑的高兴、还或者是QQ农场带来的美好憧憬,他已经分不清了,也许都有吧,但他明白,所有的一切都有一个共同的因素——春月,在他成长的过程中,春月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角色,有了她的坚持、鼓励,他才能收获到这么多工作的快乐。也许就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,春月对子力来说已经不是简单的同事或朋友,而是精神上的支柱,灵魂的伴侣了。
但好比一块黄金,你把他丢到一堆沙子里也会显示出异样的光泽,早在子力来到塘坊的第一年,县里有部门领导就透露出希望子力能到部门去工作的意向,但子力与小东书记都拒绝了,前者希望能在最接近老百姓的地方工作,后者则希望能留住这个优秀的孩子,为塘坊的发展留下财富。
芝麻总是要开花,子力也有他自己的梦想。子力终究决定要走了。
“请于十月六日前到团市委办公室报到,请携带本人的…”
子力看着手中信函,叹了口气,有些东西总是要割舍,不管舍得与否,都是需要去面对的。
子力走了,村里给他举办了送别会,参加的人很多,村里的,镇里的,其他地方的,更多的是村民们。
三年的时间让塘坊记住了这个年轻人,来的时候光彩夺目,却自甘于平淡,走的时候想要平平淡淡,却又如此的光彩夺目。
这个如青春旋风一样的年轻人,就这样曾挥洒着他的汗水、他的热血在这片土地上。 第二天离开,几乎所有的村民都来送他。他也不舍,这每一寸熟悉的土地,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,一个个的名字在心中划过…是的,还有那抹若近若远的身影… “子力哥”依旧是高高的马尾扎在脑后,炯炯有神的会讲话的双眼此刻仿佛有无数的话语想要冒出来,可走到面前,终究还是忍住了。
“子力哥,终于赶上了”春月气喘吁吁的跑到子力面前,伸出手挥了挥。 一本书出现在子力面前,《中国农业发展》……“子力哥,这本书我看完了,可是你还没考我的哈”这时的春月脸上荡漾着笑容,可这笑容看起来那么的难过。 “呵呵,这本书你留着,我现在不会考你,但说不定哪天我又回来了,到时候再考你,你别答不上来就行。”表面是微笑的,内心是翻腾的,只有他们彼此知道! “我要走了” “嗯,我知道……” “我……” “子力哥,祝贺你……加油!” “嗯,加油!” 各自转身,心中莫念,再见!原来心一旦扎了根,拔出来的时候就是痛彻心扉。
春月在子力离开后的日子,有种风筝断了线,迷失了方向的怅然感,想做什么,却总是找不准方向无从下手。但她毕竟是春月,是那个子力欣赏的春月,她把子力走的时候说给她的那些话牢牢记在了心里,及时调整好状态,尽快地开始新的没有子力的日子,慢慢地竟也真的找回了状态,青春·阅历驿站已经步上正轨,之后的这几年,她依旧耐心地经营着驿站,这个以他们名字命名的驿站,是他们成长的象征,她要让它要在她的手上大放光彩,让那颗散落在他乡生根发芽的种子,看到成长结出的果实。也许几十年后,那颗种子还会回来,看看这个他们曾经一起成长过的小镇,说一句久违的“塘坊,你好!春月,你好!我是子力,种子的子,力量的力!”
而春月脸上荡漾着春风般的笑容,轻轻地回一句:“种子的力量,好大的力量!”
——终